佛说众生皆苦,于是以普渡苍生为己任。戒七情六欲贪嗔痴,活得与一块儿石头无异。
但又说世事无常,因缘际会,一切都是定数。
我不明白为什么把自己置身于这般超然物外的地步,只为了解救苍生于水火,却又为何相信命数?难道众生不是平等的吗?无论解救苍生的路有多坎坷,都应该一视同仁迎难而上才对。
我不明白这些,也不想明白。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居然也相信命运这一说了。
我活不过二十岁是命运,那些我没办法去解救的受害者也是因为命运。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总喜欢把那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归咎于命运。我们告诉自己,那些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的都是命中注定。于是便有了因果循环,一切都是天数这一说。
我突然在想,我五行不全活不过二十岁是不是也是因为命运的安排?如果是的话,它为何要这么对我?
算了,人生过不成心灵鸡汤里面的样子。就像我也只是一介凡人,我活不出隐世高僧的风范,也没有那么多的哲学可以让我想通。
现实里还有很多的俗事需要我去操心,比如英语试卷。
我出院以后上的第一天课是英语摸底考试,说起来还是挺幸运的,因为我不至于为其他科目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题目绞尽脑汁。
为什么叫摸底考试呢?用伟哥的话来说就是看看我们的底子有多深。虽然我很想跟他说别摸了,我自己都没底,你是摸不到的。但迫于他的淫威,我还是尽心尽力的一顿奋笔疾书。
今天下午刚好是英语试卷发下来的日子。十二月十四日,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好日子,因为我的英语成绩破天荒的没拿倒数第一。
而拿倒数第一的那个倒霉蛋儿居然是不争兄。我忽然感谢他的到来,正是因为他,才没能让我英语二十一分的成绩夺得魁首,因为他只得了十九分。
从今天开始,我终于不是潘玉老师一直盯着的那个害群之马了。
潘玉老师很生气,是的。她把我和不争兄单独叫了出去,皱着眉头问我们到底是怎么考的?英语一百二十分的总分,到底是倒霉成什么样才能如此精准的避开所有能避开的正确答案?
于是不争兄也和我一样获得了每天一篇英语作文的特殊荣誉。
第二节课是伟哥的,他好像知道了我俩的事。于是在课堂上就批评我俩,说倒数第三都得了四十多分,我俩加起来还没有倒数第三的分儿高。还说我俩拖了整个七十一班英语成绩的后腿,就是七十一班的俩搅屎棍。
伟哥话音一落,顿时传来哄堂大笑。我站在原地神游天外,心想:笑毛啊?我俩是搅屎棍,那你们不就是那啥了吗?真是一群傻逼。
伟哥的话从我左耳朵进,我又把它从右耳朵里面拽了出来。反正由他说吧,就算他说出朵花儿来,我和这英语还是天生的五行相克。
就像之前说的,我和这门学科的关系就是它想弄死我,而我也想弄死它。
后来伟哥罚我们抄了整篇英语试卷二十遍,两天后交给他。我突然觉得我一直都想错了。英语这门操蛋的学科想要弄死我十分的容易,而我想要弄死它却十分的困难。
还记得上次被罚抄试卷的时候,因为我受伤的缘故,出院以后潘玉老师也因为没有想起来或是其他的种种原因没有再提。所以我侥幸的逃过了。却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想逃也逃不掉。
十点下了晚自习,本以为能好好睡个饱觉的我也不得不拿起作业本奋笔疾书。
要说和抄单词相比起来,抄试卷实在是没有技巧可以用,只能一笔一画的扎扎实实的干。像把几支笔绑在一起,一划十行这种方法是用不了的。因为我看到不争兄反复试了一下,最后不得不放弃。而在他尝试着找技巧的这会儿功夫,我的第一遍已经快要抄完了。
他把笔一扔,看了我一眼,然后洗漱睡觉,毫不拖泥带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能这么淡定。
期间老蔡想要帮我,我没答应。因为像我这么丑的字迹,老蔡就算是穷其一生也追赶不上的。
在后来我看过一段话,说是专家说的。讲得是:根据无数的示例分析得出,一个男人字写的越丑,他长得就越帅。
我不知道这个理论到底是不是真的,直到有一天我站在镜子前,看看自己又看看老蔡,忽然觉得这话还真有一点的道理。于是我的字迹就像我的这张帅脸一般,在不拘一格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老蔡洗漱回来看到我还在埋着头抄试卷,跟我说赶紧睡觉得了,明天不还有一节体育课吗?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请个假回教室接着抄不就行了?
我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转来我们班也有两个月左右了吧?你看到过我们体育老师长啥样了吗?”
老蔡想了想,道:“好像还真没有……。”
“我也没有。”
……。
然后接着抄起试卷来。
半个小时候后,宿舍里老蔡他们几个基本都睡着了。我也只差最后一点也能抄完第一遍了。伸了一下懒腰,突然看到窗外有一道黑影闪过,我心里想到:会不会是小郑出来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又没什么动静,而且就小郑现在的状态,应该不会是它。权当自己熬夜眼花了,于是我又低下头奋笔疾书。
可是刚刚写了几个单词,又是刷的一下一个黑影闪了过去。我打着哈欠走到窗户边往下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到。于是又坐了回去。
可是我屁股刚刚落到凳子上,又是刷的一下……。尼玛,有毛病吧?
我再次起身往窗户走去,拿出一张附身符贴在玻璃上,然后把窗帘放了下来。接着回去开始抄试卷。
现在不管是什么都不能影响我抄试卷的决心,我还想赶紧弄完好睡觉呢,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而且这刷刷刷的一下又一下,也有可能是什么小鸟飞过。毕竟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就算有,也不至于主动来挑衅我才对。就算是主动挑衅我,也早就不请自来了。还飘几圈?跟我打招呼吗?
至于贴张护身符在那儿,也只是单纯的防范于未然,因为这些日子下来,我是真有些神经质了。
十多分钟后我终于抄完了第一遍,两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我都能坚持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也足以表明我完成伟哥交代的任务的决心。
这种决心之下,第三天的时候我终于准时的把三本作业本交给了伟哥。伟哥看我为了学习好英语拼命到这种程度,也没再狠下心来批评我。只当我是真的智商不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跟我说智商不足勤奋弥补云云。
我弯下了我在资本主义的压迫下尚且坚韧不屈的腰杆儿,对他的教导连连称是。
……。
对于英语这一学科我是真的又爱又恨。恨的是它总是想方设法的要我的右手抄到断才甘心。听写不及格要抄,考试垫底要抄,平时哪里惹伟哥不高兴了还要抄。
爱的是在我看来,它没有像数理化一般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在它的课上,我总是能丝毫不受影响的神游天外。
在我把罚抄的二十遍试卷交给伟哥的第二天是周末。邋遢老头没有消息,小郑也还在养伤。所以我难得的睡到了中午。
叫醒我的同样不是梦想,也不是咕咕叫的肚子,而是尝试多次之后感觉实在憋不住了的宿尿。
我没有回家。一来是时间太仓促,一来二去的路上耽误的时间偏多。二来是我爷爷也没在家了,我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家中有亲人才能叫做家,现在那里对我来说回去不回去都是一样的。
至于我爷爷,这几天下来我还是没能打通他的电话。之前是关机的状态,后来则是停机了。应该是被移不动一次性扣了三十块钱月租费的原因。
我去手机店给他冲了一百块的话费,由于得了一笔横财的缘故,我也难得的大方了一把。可惜第二天再打,还是关机的。
我打电话给邋遢老头,问他有没有测算我爷爷最近的吉凶情况。他好像是在喝酒,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之后跟我说别瞎操心,他比我还关心我爷爷的情况呢。
对于邋遢老头我还是挺放心的,毕竟他的实力在那儿摆着,于是我也没说什么了。
上完厕所回来,老蔡刚好起床。我跟他说我这周不回去之后,他也打电话给他爸说不用来接他了,他下周再回去。
成叔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要陪我去医院复查。
说起来我背上缠着的绷带都还没拆呢,今天周末,恰恰是医生交代的去拆绷带,再看看恢复情况的时间。
于是我把老蔡从床上拉了起来,洗漱完毕之后我们先是去外面卖学生米线的小店吃了两碗酸菜肉沫米线,然后便打个车直奔医院而去。
复查的过程异常的顺利,就连帮我拆绷带的那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医生都忍不住感叹一声年轻就是好,恢复能力就是强。
出门的时候,老医生交代我说虽然外伤已经恢复了,但还是要注意不要做太过剧烈的运动,里面的肌肉组织才刚刚恢复,再弄伤了就不好了。
然后又说什么年轻人遇事不要冲动,不是每回都有这么好的运气等等。
我苦笑着连连点头,跟他道了声谢谢,然后连忙拉着老蔡出了医院。我估计这老医生也是把我当成社会小混混了吧,要不然正经人哪能受这些伤?
从医院出来也到下午了,不得不说休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因为真的没有上午。
我和老蔡游荡在大街上,正想着该去哪儿度过这段时间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了起来,竟然是精明花园小区的那个中年男人。
这么快就又有怪事发生了吗?还是他女儿还没有醒来,已经过去四天了,按道理也该醒了才对。
于是我拿着手机问道:“怎么了叔?发生什么事了吗?”